相关新闻

站队的甜酸苦辣

弟弟在电话里对老爸说他很苦恼,没听清,什么 站队、站队 的。问老爸,老爸却莫名其妙地讲他上学和后来的故事。 老爸说,自从上小学开始,他尝过了站队的甜酸苦辣多种多样的滋味。 从前上学要先拜过孔老夫子,叫做 破学 。上学前一天,他奶奶买好了鸡、鱼、




  弟弟在电话里对老爸说他很苦恼,没听清,什么“站队、站队”的。问老爸,老爸却莫名其妙地讲他上学和后来的故事。

  

  老爸说,自从上小学开始,他尝过了站队的甜酸苦辣多种多样的滋味。

  

  从前上学要先拜过孔老夫子,叫做“破学”。上学前一天,他奶奶买好了鸡、鱼、肉装在三个大瓷盘里,表叔提着篮子带他去文庙。表叔在案上摆好供品,斟上三杯酒,点上香和蜡烛后,便要他在蒲垫上拜了三拜。表叔告诉他拜过孔圣人读书会好。

  

  第一天上学,女老师拉着他们一个挨一个站好,这是第一次站队。第三天上课,老师把小凳围成一个圆圈,一个挨一个站好,然后坐下,领他们一句一句念课文:“排排坐,吃果果,你一个,我一个,小弟没来留一个。”从此他更明白了站队的意思,回忆中是甜甜的。

  

  四年级时候经历过一次印象很深的站队,上体育课迟到的男同学要插在女同学的队伍里,女同学则要插在男同学的队伍里,是对迟到学生的精神惩罚,那时候的男女同学不在一起的。

  

  三年级开始男女同学就不说话了,不站在一起坐在一起。考试时候把男女同学一个个插开,防止互相偷看和作弊“打啪斯”,就是互相传递纸条。这次被罚插在女同学中是酸酸的味。这是他四十年代的排队滋味。老爸说,六十年代初的站队则是另一种滋味,是苦味。

  

  那个年代大多数人都一脸菜色、愁容满面。老爸解释说,菜色就是形容营养不良,吃的肉少油少,脸色就如同腌菜一般。那几年,一听说哪条街哪家店有吃的东西卖就赶快追去,一下子便会排成“一字长蛇阵”。

  

  有时站了很久却突然说不卖了,一哄而散,便一片骂声。或者来几个壮汉插队抢位子,把整整齐齐站好的队伍冲乱了,白白的辛辛苦苦排队。

  

  现在到处是减肥节。那时可不,成天的议论吃的事,打听到哪个地方有吃的东西卖便赶紧去,如果买肉便要尽量挑肥的,买猪肝一定得凑一块肥肉。

  

  最辛苦的是天蒙蒙亮起来排队买豆腐,特别是冬天,霜风如刀般的刮着脸,水泥地像冰块一样刺骨,冻得脚底发麻,需要不停的跺着脚,颤动着身子,抚摸着脸蛋,抓弄着两耳。

  

  后来有人找窍门,躲在墙角等候,用菜篮子代替站队;再后来又以石头和碎砖块摆在地下代替菜篮子站队。

  

  因为石头和碎砖块的模样几乎差不多,没名没姓的,便常有石头砖块之争,如果谁说那块砖是他的,强横的便会说:你叫叫,看看它答应不答应。以致推推搡搡、拳打脚踢,把队伍搅乱了。有些老头老太怕把队伍搅乱便息事宁人,同意让强横者插队。

  

  为防止插队,冲阵的人一来,后面人的胸顶住前面人的背,前面人的胸又压紧再前面人的背,不留一丝缝隙,也顾不得男女老少,一个个抱紧了前面的人。那时的脑子里尽是吃,不往其它方面想,所以大大方方的。

  

  老爸从来不站队,领导开大会的时候说过,站队影响不好,再说他也挤不过人家。

  

  有次天空还黑黢黢他就起床,棉衣、棉裤、棉鞋、棉帽子、棉手套和口罩等全部武装起来,却排队老半天也一块豆腐也没买着。老爸说,那冷兮兮、苦兮兮、可怜兮兮,比喝苦药的滋味还难受。这就是苦味的站队。

  

  六十年代末又有一场惊心动魄的“站队”。

  

  这次的排队不是“一个挨一个”的概念,不是儿时的“排排坐,吃果果”的排队,也不是为了买食品那种一个个“站队”。

  

  六十年代末的站队、排队和庄严的政治扯上了,既不是甜,也不是酸,还不是苦,很难说是什么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