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嘻嘻哈哈人物篇

如果包括家属,那院子就如同一个小社会,工农商学兵、农林牧副渔、党政工团等包揽无遗,麻雀虽



  如果包括家属,那院子就如同一个小社会,工农商学兵、农林牧副渔、党政工团等包揽无遗,“麻雀虽小、五脏俱全”,写短文是个寻素材得天独厚处,信手拈来添枝加叶便能成篇。
  
  已经成篇不少,不够单篇的想串成各自独立的“人物篇”,这几个人物并成一篇称作《嘻嘻哈哈人物篇》。
  
  一对老鸳鸯
  
  鸳鸯是传说中的爱情鸟,古人视为爱情的象征。传说鸳鸯配对后终身相伴、从一而终,一方死亡另一方永远独居,诗人诵曰:“鸟语花香三月春,鸳鸯交颈双双飞”。
  
  也有人间鸳鸯的传说故事:宋有大夫妻美,王夺之。怨,王囚之。自缢,妻闻投台而死,遗书请合葬。王怒,令埋二冢远相望不得会。经宿,忽有梓木生于二冢,根交于下、枝连其上,两鸟各栖一树,日日朝暮相鸣。其实,被赞美的鸳鸯并不如同传说的从一而终,鸳鸯生性风流。人中“鸳鸯”亦然。
  
  一对髦耆老人便是形影不离,散步买菜、购物旅游、探亲访友,全相携而行,如果夫妻两单位组织老人春旅秋游,也必你单位的我同去、我单位的你共行,形影不离,有人赞之“一对老鸳鸯”。
  
  初,他们如影随形,壮年渐渐生分,甚至有过“如火如荼、水深火热”。老年后和好如初,重新“鸳鸯交颈双双飞”,可赞可佩啊。
  
  一老单身汉
  
  单身汉的“下里巴人”的俗称叫做“光棍”,异常难听。单身无罪,晚婚晚育还受奖励,不婚也不反对,不婚不育理应加倍奖励才是,怎能安个那么难听的名字呢!所以我称之老单身汉,没有“光”这个字眼更无“棍”的痕迹。
  
  老单身汉是豁达之人,总是笑呵呵,无论挨批、挨整、挨斗或送去改造的日子,都照样笑呵呵,从不在他人面前流泪。
  
  下田插秧他心里默念着“多勒咪发索啦西”,每插一蔸秧安一个音符当成艺术创作。他一点也不累,快快活活的把稻秧一蔸蔸插进秧田。扫地则擎个扫把“嘭擦擦、嘭擦擦”,想象着在舞厅享受的优雅。割稻麦又挥镰时候带着对鬼子兵的仇恨,小声哼着:“大刀响,鬼子们的头上砍去,杀!杀!杀!”非常利索的一把把稻麦割下。
  
  更趣的是他对鸡不“呵哧、呵哧”,而以歌声呼叫。造反派头头不许他唱歌,他便如同哭诉的说:这些鬼鸡爱音乐不爱“呵哧”,也挺可怜的,拿它们咋办呢!老单身汉为人豁达,把苦日子过得快快乐乐,享年九十余,属那个单位寿命最长者。
  
  两个生死交,成了生死恨
  
  W与Z原是朝夕相处的一对流浪汉,青天白日旗年代自称是生死之交。他们命运与共,有饭分着吃,有酒一起醉,有被子两人盖,要饿一同挨饿,连做梦也几乎是做一样的。
  
  一次,他们梦见得了一笔小小的意外之财,便一同去商店买同样的衣裤鞋袜,一起上饭馆吃蹄花炖香菇、墨鱼炆公鸡、清蒸鱼。没料到啊,轰轰烈烈的文革年代,这生死之交的朋友变成了生死仇人。
  
  Z被造反派揪出来,要他站稳立场、划清界限、戴罪立功,揭发W的历史问题。Z果然“有根有据”的揭发:W一次醉醺醺中告诉是带着特殊任务流浪的,还给他看了“刮民党”证。
  
  造反派追问Z,“刮民党”证是什么样子、什么颜色、多大多小。Z答不上来,说W手一晃就收进了口袋没看清楚。造反派提审W,W矢口否认,说Z栽赃陷害。提审人追问,你们是生死之交怎可能栽赃陷害你呢?W说他不清楚,会不会为了立功赎罪。
  
  不料Z被一封匿名信告发,说他有出卖地下工作者嫌疑。造反派也提审了W,W反戈一击,有声有色的揭发了Z的可疑行为:
  
  一个深夜,他睡在同乡会门厅的地上,正一阵电闪雷鸣、风雨交加中,忽有急速的捶门声,开门后闯进几个穿黑色短打五大三粗的人,恶狠狠的冲进同乡会,用电筒往地下一个个照,盘问过几个人后抓走了其中两人。
  
  造反派问W,被抓走的是什么人,他说不知道,来这里住的都是混日子,没地方住才来,三天两头换人,互相不问不闻。
  
  造反派追问那个晚上Z的表现,W说Z那个晚上不在,第二天清晨才回来,一身湿漉漉的。他说当时就问过Z不回答。
  
  因为没有确凿证据,W后来又是从事文学创作,造反派觉得那有声有色的揭发有些编造的痕迹,于是不了了之。文革结束后也就没事了,不过从此,他们从生死交变成了生死恨,如同路人。
  
  W后来成了名人,拥有企业,Z却潦倒。W常常支援帮助别人,声称谁找他都会帮忙,唯独不理Z。已经深深的记恨呵。
  
  一老倔头和一多愁善感女
  
  “老倔头”“多愁善感女”是命运促成,偶然的机缘结合在一起,住在了一个屋檐下。
  
  一次老倔头去多愁善感女的电器代销店购物,忽然一阵阵不停的大雨滂沱、疾风雷电,人不留人天留人。
  
  那时老倔头还年轻,不老也不倔,“老倔头”这个名字年老后妻子被气时候骂的名字。多愁善感女倒是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多愁善感,孤零零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,能不多愁善感嘛。
  
  那天的雨越下越大,多愁善感女便多煮了一些饭留老倔头一同吃。他们没话找话,边吃边聊,她的艰难日子引起了他深深的同情,雨略小些后,多愁善感女把伞借给他回去。第二天送伞他便带了些单位发的过节副食品送她。
  
  老倔头才而立之年,是个大龄青年,父母在外地。于是她请他去一同过节,后来他又常常把单位发的东西送她,于是你来我往,有情人终成眷属……
  
  多愁善感女的丈夫是车祸中意外夭折,青梅竹马而且又有两个孩子,免不了常常触景生情,偷偷的哭泣。她喜欢文学,还常常思念前夫而写些怀念的短文诗词,一次被看见,认为身边的丈夫不写倒写起不在了的丈夫,自尊心受了伤害,于是大发雷霆把那本诗文集撕个粉碎,而且对妻子越来越冷淡,疑心又重,偶尔看见她与男人接触便拉长了脸。
  
  随着年纪,丈夫的疑心越来越重,脾气越来越大,妻子当然就越来越多愁善感,越来越念念不忘,越来越爱作文写诗,老倔头就更是越来越看不惯,常常发生摩擦,甚至的常年“冷战”。
  
  一次他居然看见妻子与一陌生人同行,妻子的解释他不听,于是骂他“老倔头”。从此裂痕越来越深,古稀之年终于劳燕分飞,各走各的路。
  
  一位总处在旧梦中的老人
  
  多少个十年了啊,孙辈都已上小学了,可是总在那个旧梦中,绵延不断。
  
  一次去看望。一个相册还摆在茶几上,看得出刚刚还在翻阅,是贴着结婚照的那一页。一对帅男靓女,一个笑得甜蜜蜜,一个英武雄壮。茶几上还摆了个冒着热气的瓷茶杯,杯口已经毛毛糙糙,有许多缺口,色彩灰暗。
  
  这样破旧的茶杯还用?我好奇,取过来看,原来茶杯上有“结婚纪念”字样,字迹已经淡淡的。我明白了,一定又正在重温旧梦。朋友翻开了另一张放大照片问我认识不认识,曾经是同事,我当然认识,就是那一半嘛。
  
  那一半早已不在人世,近三十年过了去。那一半还多次的背叛他们的海誓山盟,可还那么的怀念,是为什么呢?
  
  想起了与另外一个朋友的推心置腹交谈,我渐渐有了些明白,那个朋友也是耿耿于怀那些日子的旧梦。命运的捉弄拆散了他们的初恋,他们不得不阴错阳差,各自走入了另外的婚姻殿堂。
  
  这朋友说,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总会想起,总会梦见,那个初恋就是忘记不了。有朋友表示愿意与他重筑爱巢,可是他打不起精神。另一旧友还把他们将来怎样一起过日子都安排好了,他也还是提不起精神。
  
  那个朋友的心里梦里只有那初恋,只有那个初恋的人,可是人家是个完整的家庭。他甚至也很少怀念逝去的妻子、孩子的妈妈,梦里很少她。他就是念念不忘初恋,念念不忘那个初恋的人,初恋的梦。
  
  看来没有法解释,只能用初恋的印象永远不可磨灭来解释,即便比喻革命者永不消亡意志的“野火烧不尽、春风吹又生”,也不能与之相比呵,革命者也不见得永远记得那个革命初衷,不一定能永远怀念那革命的最初日子,不一定能如此的耿耿于怀,不一定能如此的坚贞不渝,如此的念念不忘吧。